「我需要把它們收好,把門關上,不然會瘋掉。」安聖惠在台東縣原住民族創意產業聚落短暫駐村的乾淨潔白如實驗室的狹小工作室裡,有一面牆裝置著無表情的系統櫃,整齊收納著她進行中的「年祭計畫」使用的線材,她預計編織365條長型織物,安聖惠說,「祭」有多重含意,是季節、祭典、紀錄,她的傷心、愉快、憂鬱、憤怒、徬徨,生命的每時每刻都將成為織錦。
這面尋常可見的傢俱,鮮少在藝術家因不斷遷移而顯得混亂的居所中出現,她愉快地一把關上櫃門,安適倚著落地窗抽著她今天的第N支菸,「我真愛這個櫃子。我不能一直打開它,看見就會一直想,沒完沒了,逼得人發狂」。
在28歲從事藝術創作之前,安聖惠是花藝師,除了自然的質材,她拾荒般從長期撿拾各種物件的習慣疊床架屋進行創作。每時每刻,她的知覺場充斥了各種轉瞬即逝的映像、聲響、觸覺記憶,材料總是嘈嘈切切地對她訴說自己應該要長成的樣貌,她無可迴避地長期與之袒露相對,那創作慾望所驅使的過去與未來不斷延展,有時膨脹地太過沉重激烈,長期擠壓著她,「那我自己呢?我不知道我在哪裡」。
這位生於屏東舊好茶魯凱族頭目家庭,帶著貴族Eleng(峨冷)之名的藝術家,最初是因為天災,後來則是部族壓力、自我追尋的內在動力,讓遷徙成為生命的常態。三十歲前 ,她曾有一整年以廂型車為家,朋友心疼她過得刻苦簡陋,但當時與金樽海灘的意識部落、都蘭糖廠藝術家群體相遇的經驗,讓她在原鄉屏東與台東兩地拉扯,「移動使我的心平靜,兩邊的世界都好擁擠,不知道該待在哪一邊的時候,不如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