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就殺豬刀
熱愛書寫的Apyang,從大學、研究所開始,便已習慣將近乎日記或雜感的文字收納在部落格、Medium與臉書中。2021年推出的新書《我長在打開的樹洞》,像是對於過去數年經驗的一次重述與盤整,聚焦於田地、山徑、溪流與部落空間的描寫,讓這本書在推出之後,旋即被歸類為「青年返鄉、原民復返」的地方書寫中。然而,在這道極為容易產生共感與肯認的「復返」旋律中,因其個人的性少數身分,當中始終存在著一層幽微的異音。
第一次看到Apyang是在2020年9月,談論「部落中的同志經驗」(註1)座談現場,Apyang看起來有點黝黑,體格厚實壯碩。相隔一年,在支亞干部落社區發展協會工作站,我再三詢問了眼前這位男子,才終於確認他與我一年前所見的竟是同一人。原來,在緊密的務農生活兩、三年之後,從去年開始,他逐漸將生活重心轉回到社區協會的工作,身材也恢復到務農前的清瘦體型。Apyang在這些年裡的身形變化,某種程度寫實了他在書中描寫的對於「經驗」之愛的度過與轉化,以一種文字之外的方式。
2011年發佈、亦是其個人Timelog的首發文章寫的是「殺豬」。在這篇近乎「田野筆記」的文章裡,詳細描述了Truku式的殺豬細節,透過鏡頭與訪談的交織補述而成的說明性文字,彷彿也說明了彼時的Apyang,雖生長於支亞干部落,但其身體與部落知識,仍舊存在著一定程度的距離。十年之後,在《我長在打開的樹洞》收錄的「愛的豬肉轉圈圈」中,當Apyang再次描述這個磨刀殺豬的場景時,他已不再是外圍的觀看者,而是置身其中、持殺豬刀的Truku男子。